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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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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國公這個交代, 真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甚至一度讓整個朝堂集體失語。

比宗持仙大了整整二十歲的他,今年八十五歲, 別看他還有一顆仗劍走天涯的心,可身體一年不如一年硬朗, 平時輕易不出手, 也就夜裏夢回青年時期快意恩仇了。

這樣一位高壽的老爺子, 又因為他特殊的身份,算是現如今皇室最珍貴的行走的活體珍寶。

於是他的九十歲大壽, 便無人能忽視, 皇帝親自去信在請示了這位小時候經常一言不合就動手揍他屁股的老人家之後, 在京城皇宮讓人專門給老爺子準備了一場福壽宴, 想讓老爺子開心開心。

現如今的皇宮,各宮各殿總算是有個天家該有的氣象,不若太平帝和懷武帝在位時空蕩蕩,有個什麽宴會, 也有女主人出面打理, 不用禮部硬著頭皮做主, 真是讓歷經三朝的元老們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到了正日子, 一家老小在皇宮外宗持仙的行宮裏說話,皇帝帶著妻子兒女特意出宮給父親時硯,祖父宗持仙請安, 順便親自接曾祖父老國公進宮參加宴會。

時硯就代表幾人把話說明白了:“咱們一家子就在這兒把話說了, 我和你祖父便不進宮了, 宮裏都是給外人看的。

一來這幾年我們都自由慣了,不耐煩那些個規矩,再說我們都上了年紀, 來回折騰也夠累的。

二來,我們二人去了,你頭上瞬間多了兩座大山,誰都不舒服。你接你曾祖父去熱鬧熱鬧就行。”

時硯的意思已經非常委婉了,自古至今,誰家皇宮裏同時住著三位皇帝?

別說三位了,就是兩位,那也能分分鐘打起來。

三位皇帝同時出現,要是三人一條心還好說,要是三人互相拆臺,那場面得有多亂?一人一句,群臣該聽誰的?

不聽?

不聽,上頭坐的人不能立馬給你升官封爵,還不能給你穿小鞋?再不濟以你藐視皇恩的名義讓人將你拉出去打幾板子出出氣總能成的吧?

因此,時硯和宗持仙是沒打算在這個日子去皇宮湊熱鬧的。

老國公也沒阻止,他能在宮裏舉辦壽辰宴,完全是因為,雖然他老人家兒子,孫子,曾孫都是皇帝,可他本人卻只是國公,沒有以上的煩惱罷了,真是天底下一等一有福氣之人。

可誰都沒想到,這位天下皆知的有福氣的壽星公,在酒酣耳熱之際,一個響雷炸在眾人頭頂,讓人只覺得天雷滾滾,炸的人頭皮發麻,頭暈眼花,大腦一片空白。

“今日趁著大家夥兒都在,本王有件事想跟你們嘮嘮,這件事放在本王心底十幾年,一直覺得我們老謝家應該感謝人家父子仁義厚道。”

老國公一句話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讓人呼吸都不由得緊張起來,他老人家還手裏把玩著酒杯,閑適自在的很,真像是跟誰嘮嗑兒似的。

“說來話長,這事要從閔安帝末年說起,也許在座的很多人都不清楚那段歷史,閔安帝晚年是因為天罰而去的,京城一度陷入混亂,當時本王和孩兒撫月,也就是太平帝帶人進宮,臨危受命,從閔安帝手裏接過了皇位。

對外是這麽說的吧?”

老爺子看著滿朝坐立難安的大臣,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一杯酒喝下,也不管眾人臉色,繼續道:“你們啊,都說本王命好,兒子將皇位從本王那不爭氣的堂弟手裏接過來,還給坐穩了,本王的孫子,曾孫,一個個都是皇帝了。

可今兒個本王要告訴你們,都錯了。

說閔安帝糟了天罰,那是真的,因為他早年間傷天害理的事兒做的多了,這世上哪有真正的長生不老,容顏永駐?用腦子想想便知道虧了心了!

本王暗中觀察了十幾年,他生下的孩子,也沒一個是成氣的。就在那種情況下,他眼看著就要咽氣了,還不想立下太子,死後都想整個大周為他陪葬。”

下面大臣們一個個心裏發苦,不明白高高興興來參加個壽宴,怎的就要聽這般要命的皇家秘辛呢?

殿內的歌舞不知何時停了,大臣們齊刷刷跪了一地,整個大殿只剩下老國公的說話之聲。

“呵,既然你不立太子,想讓大周混亂,那我也沒什麽顧忌的了,本王親自動手,給我大周選了一個皇帝!

你們這會兒一定在想,是本王私心作祟,選了本王自己的兒子當皇帝對吧?

私心確實是有的,但太平帝可不是本王的兒子。”

跪了一地的大臣們聞言一個個顧不得規矩禮儀,全部震驚的擡起頭看向上面那個傳奇的老人。

“甚至,他不姓謝,不是我謝家人。他叫宗持仙,幾十年前江湖第一高手,折劍山莊莊主宗持仙,本王年輕時闖蕩江湖遇到的忘年交,後來因緣際會,假借本王兒子的身份在我府中養傷。

太子朝宴,也就是你們的懷武帝,便是宗持仙的親生兒子,宗時硯。”

老國公也不管下面朝臣心裏掀起的驚濤駭浪,也不顧皇帝跪在一旁,額頭滴落的大滴汗珠。

飲了一杯,指著下面的人頭道:“都沒想到吧,一文一武兩代皇帝,將我大周推上這盛世風口的,並不是我們謝家人。

唔,不過你們也不用嘰嘰歪歪,本王這忘年交啊,人家父子要不是因為欠著本王人情,可沒心情管咱們皇家這一攤子爛事兒,有那本事,在哪裏都能過的輕松自在!

這不,本王這曾孫高興,貨真價實的謝家人,你們也別打量著想利用高興的身份做些什麽,沒用的,當初的事情本王親手辦的,查不著。”

高興,大名謝承先,當今陛下是也。

不知是誰突然放松的出了口氣,動靜有點大,惹了老國公的註意,老國公扶著曾孫的肩膀緩緩起身,環視四周,對著角落裏一個非常沒有存在感,伏案寫作的年輕官員道:“都記下了吧?”

年輕官員也不說話,只擡起頭,安靜的朝老國公作揖行禮後,坐回了原位置,執筆伏案,一般人不刻意去找,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便是史官了。

老國公的聲音繼續響徹在大殿之內,也重重的敲擊在眾人心坎兒上:“人家是欠著本王一份救命之恩,於是父子兩代人還了本王的恩情。

可人家不欠你們的,不欠這個天下人的!相反,是我老謝家欠他們的!

在世上走一遭,做了好事沒必要讓人家頂著旁人的名字過活。”

老國公的聲音突然低沈下去:“本王都這把年紀了,再不說出來,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就這樣吧,有什麽問題,回頭下去了本王親自和老祖宗交代……想來,他們該是感謝我這不肖子孫的,哈!”

也不知道老國公什麽時候離開大廳的,等皇帝擦掉一頭的冷汗,被嚇得哆哆嗦嗦的大太監扶起身時,只無力的揮揮手,讓滿朝的大臣散了:“封鎖消息,凡是有一絲洩露,哼!都回吧。

有什麽明兒上朝再說。”

這一夜整個京城不知多少人睡不著覺,心頭千回百轉,思慮再三,輾轉反側,直到天亮也拿不定主意。

可時硯的行宮裏安靜極了,父子三代人跟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該幹嘛幹嘛,就跟老爺子真的只是進宮參加了一場生辰宴,夜半時分回家累極了便呼呼大睡一般。

其實老國公在宮裏做了什麽,時硯和宗持仙第一時間便知道了,說真的,老爺子為了他們,將所有的事情自己扛了,是真的感動。

可兩人之前說不在乎這些,也是真的。

但他們二人不在乎,旁人真沒法兒不在乎。

消息靈通的人,已經從昨夜不同尋常的氣氛中嗅到了幾絲不一樣的氣息,可千方百計的打聽,什麽都沒打聽出來,只說一切如常。

這就更加讓人確定昨夜一定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早朝上,皇帝和大臣們面面相覷,相顧無言,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兒,心情覆雜。

最後,皇帝給早朝定了個調子:“父親懷武帝,祖父太平帝,入我皇家族譜,將來進我皇家宗廟,對我皇家,對天下,做出莫大功績。

父親征戰四海,定江湖之亂,帶著八千黑鐵騎平四國,掃九州,使萬邦臣服。

祖父在位三十年,改前朝弊端,重修律法,令民間休養生息,繁榮富強,使四海來賀。

我皇室確實該給父親和祖父一個交代,即便他們不姓謝又如何?做了謝家諸多子孫不能成之事,我謝氏子孫唯有羞愧,唯有感激!”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他不打算追究,他覺得他爹,他爺爺,就是親爹,親爺爺,希望旁人也能按照他的意思來,別嘰嘰歪歪。

總之,這件事誰都有錯,糟了天罰的閔安帝有錯,當時不爭氣的皇子宗親有錯,意氣用事的老國公有錯,就是人宗家父子沒錯。

要不然怎麽辦呢?

宗家父子有錯?有錯就要更正,怎麽更正?自然是消滅錯誤。

怎麽消滅?

派兵攻打?別開玩笑了,天下間還有誰是黑鐵騎的對手?去打他們,誰有這個勇氣,誰有這個能力?

在史書上抹除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別搞笑了,人家的閑人閣,盛世榜,可不是什麽簡單的野雞榜,經過五年的發展,已經得到了周邊番邦國的認可,每月月初,誰人不關心盛世榜排名的改變?

這樣已經摸不清深淺的組織,領頭人還是兩個當過皇帝的家夥,誰有把握能幹掉對方?

都不敢說這個大話。

單從利益角度出發,這兩位必須和他們一個陣營,必須是純潔無瑕的,別人都能有錯,就這兩位不能錯。

否則沒辦法向天下人交代。

倒是直接大方承認了,在天下人面前,在史書上,也能博一個溫和寬容的好名聲。

從感情角度出發,更加沒有反對這兩位的理由,在這兩位手底下做事,可真是最大限度的發揮了自己的才能。

若說群臣這輩子能有史書留名的機會,怕也就在這兩位手底下幹過的幾件大事了。

原本是一件能引起朝野震蕩,天下皆驚的大事,就在皇帝和朝臣們默契的配合下,輕拿輕放,過去的悄無聲息。

消息傳到民間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皇室和朝堂上諸人想的那般覆雜。

民間百姓的心思更加淳樸,誰讓他們家有餘糧,免於戰亂,吃飽穿暖,孩子能讀書,商人通四海,日子平穩安樂,誰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老爺。

你說做到這些的菩薩姓宗不姓謝?

那又有啥關系,只要讓我們過上好日子,他就是想改姓王八蛋我們也管不著啊!

再說了,現如今的皇帝老爺姓啥,我們普通老百姓也壓根兒就不清楚好嗎!別說皇帝老爺姓啥,就是知縣老爺姓甚名誰,也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兒哇!最多知道裏正姓啥就不錯啦!

你說傳承,說禮法,說君臣父子,說倫理綱常,說竊國賊?對不起,聽不懂,也不想懂。

反正我們就認太平帝和懷武帝,再也沒有比這兩位更讓人安心的皇帝了!

民間反而是對這個消息接受的最快的,甚至很快便有戲曲傳說開始傳唱。

說的是那“為報恩舍身進皇宮,治天下辛勞三十載”。

說的是那“功成身退回江湖,閑人閣上盛世榜”。

更說的是那“兩代帝王早禪位,心有天下逍遙游”。

兩人更是在當下便被人稱為“民間皇帝”,意思是從民間去,最後到民間來,因為最了解百姓需要什麽,所以在位時便盡量做什麽。

做了讓百姓感激的事,得到了百姓前所未有的擁護,甚至在整個大周王朝,這兩位都是最閃耀,避不開的兩顆明珠,後世但凡講到大周,必不可少的要提及這二位的一生功績。

在朝做了什麽便不多說,史書自有記載。

在野也沒少了折騰,閑人閣做的事情可一點兒都不閑,甚至忙的很。

包括後來的巨賈榜,地方官員榜的出現,以及為這些人的成功發行的個人志,出的回憶錄,都是為許多人打開了另一條通向成功的大門。

在打開這扇大門之前,閑人閣首先解鎖了又一個財富密碼。

想要將盛世榜以最快的速度傳閱天下,便要有一條自己獨特的,安全的,高效的,便捷的方式,這個方式,時硯選擇了快遞。

於是大周除了官方驛站之外,府城之間,縣城之間,甚至鄉鎮之間,先後出現了許多快遞站點。

這些站點以高效快速還便宜的方式,快速占領了民間市場,讓官方驛站只剩下傳遞官方消息這一個用途。

後來出現了好幾次民間驛站消息先於官方命令到達當事人手中,給當事人做足了應對準備,造成了不小損失。導致官方不得不抓緊時間改革驛站的傳遞方式。

發展到後來,南方大旱的時候,朝廷的賑災糧食,直接委托給閑人快遞幫忙轉運,損耗小,時間快,效率高,賑災的欽差大臣只需要輕車簡行趕往當地便可,比朝廷官方組織人手運送糧食來的及時太多了。

誰都知道閑人快遞是閑人閣的產業,閑人閣在民間的名聲,是真的沒話說,此事一出,坊間說書先生又有了新的話題。

正所謂“閑人快遞千裏運糧,民間帝王心懷百姓!”

搞的朝堂上那些大人物們常常一驚一乍的,以為這兩位越老越能折騰的退休帝王有重回朝堂,大展雄風的想法呢!嚇得小心肝兒一顫一顫。

要時硯說,真沒這麽多事情,人想多了就容易嚇著自己。原因也沒外界傳的那般覆雜。

快遞的出現,只是單純因為有一天中午,他爹面對滿桌子的菜肴感嘆了一句:“這個時節,頭一批的庵波羅果應該進宮了吧?”

庵波羅果,就是芒果,宗持仙在皇宮喜歡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

時硯便說:“爹,宮裏吃的都是當地人摘的半生不熟,一路上快馬加鞭運回京城,花費十幾日功夫,到了皇宮才堪堪能入口,沒甚意思。

要不兒子給你修一條路,讓您能在最短時間內,吃到最新鮮的,天下各處的水果如何?”

也不知父子兩是如何想的,一個敢想,一個敢幹,直接上手,便建立了這如今天下最快捷的閑人快遞。

誰能想到初衷也只是吃一口新鮮水果呢?

直到有一天,通過專線快遞送來了最新消息,彼時父子二人正在沙漠看落日,時硯看完消息後,瞧著日頭緩緩從地平線上落下,將周圍渲染成一片漆黑。

身後有人點燃了火把,將四周又照亮。

時硯這才出聲道:“爹,方才的消息,我娘去了。”

宗持仙聲音很是平穩:“怎麽沒的?”

“前日將程玉華的臉給抓花了,夜間高興,多飲了幾杯,夢裏笑著去的。”

“讓人將骨灰送回風雪城吧,從哪兒來,到哪兒去,有始有終,做不了孤魂野鬼,便是咱們父子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嗯。”

自從兩人的身份大白於天下,風雪城丁家便猜到時硯多年不娶妻生子的原因,很是心虛,常擔憂時硯遷怒於他們,是不會拒絕他的這個小要求的。

兩人帶人離開沙漠,又收到了皇帝從京城發來的消息,皇帝還是老一套,說話不會好好說,膩膩歪歪啰裏啰嗦,十封信裏時硯能回一封。

這次皇帝說:“爹,您上次讓我做的那個皇家子嗣確保流程,我讓人做出來了,您啥時候有空回來瞧瞧唄,您瞧著可行,兒子便讓宗人府,禮部著手準備了。

自從曾祖父去世,您對我是越來越無情了,我很懷疑您當年說最喜歡兒子是不是真話,每每午夜夢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對比現在的狀況,都讓兒子痛心呢!”

說起子嗣確保流程,根子還在宗持仙和時硯身上,兩個不是謝家的人做了幾十年皇帝,沒人發現。

甚至效果出奇的好。

這就是一個隱藏的危機,有一就有二,今日能有宗持仙,誰能確保明日不會有人效仿,來一個劉持仙?

要是人人都這般敢想敢幹,朝堂遲早要亂套,於是一套嚴格到苛刻的皇室子弟身份確認辦法的出臺,便必不可少。

誰都知道皇室需要這東西,可誰都不敢提,為啥呢?因為太平帝和懷武帝還活著,當著這兩人的面兒提這件事,是在隱射誰呢?

所以只能由時硯提出來,讓皇帝著手去準備。

等時硯遛遛噠噠的回到京城行宮,皇帝才一臉為難的告訴時硯:“其實,爹,那個吧,兒子這裏有件事,信裏沒敢告訴您,怕您生氣,等會兒子說了,您若是還生氣,就捶兒子一頓出出氣吧,可別氣壞了身子。”

然後時硯就聽他兒子小心翼翼的說:“那什麽,您還記得當年的謝朝舟謝大人的遺孀宗時香吧?

就是當年生了雙胞胎,被送出去一個給謝朝樹,又被送回來的那個。”

時硯不耐煩,男主都去了多少年了,已經很多年沒關註過女主的消息啦:“有話快說。”

“謝大人去了,謝夫人便帶著兩個孩子,和父母弟弟一起生活,可謝夫人那個弟弟,不知何故竟然是瘋了的,經常在家裏發脾氣,摔東西,破壞力又強,一家人都戰戰兢兢的。

後來那對夫妻不知從何處給那宗時隱找了一個媳婦兒,兩人生了孩子,一家人磕磕絆絆的過日子。

這不,自從您的身份曝光,宗家人在京城的身份便特殊起來,那是輕不得重不得,只能當祖宗似的供著。

誰知,三年前,那對夫妻暗中利用您和祖父的名義,在民間搞了一個皇帝廟,單是斂財,一年便有六十萬之巨……”

皇帝說到這裏是真害怕,在京城,天子腳下,讓那對夫妻瞞著他搞出了這種事情,放他爹年輕那會兒,是真的會上手抽他。

誰知他爹聞言只說了一句:“法辦吧。”

皇帝楞了一瞬,不確定的問:“法辦?”

“嗯,法辦。”

皇帝想說,那可是您和祖父在這世上屈指可數的親人了,便聽他爹說:“不是還有宗時香嗎?”

到頭來,宗時香倒是成了他和他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這事兒可真夠玄幻的。

宗時香都是當祖母的人了,得知時硯的決定,面對父母的怨懟咒罵,也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都是報應罷了。”

是她的報應,是弟弟時隱的報應,也是父母的報應。便宜了謝朝舟,早早地沒了,倒是解脫了,徒留自己在這人間身後拖著一大家子受苦。

旁人有沒有受苦,宗持仙現在沒法兒體會,他只覺得滿足。

彼時行宮晚塘邊兒上楊柳依依,夕陽西斜,倚在躺椅上感受微風拂面,握著兒子的手,像是每一個閑適的傍晚一般和兒子閑聊。

只不過今天的內容稍微有點不同:“阿硯,你說,咱們父子這輩子是不是賺到了?”

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個,時硯明白,於是笑著告訴他:“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1)

“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嗎?真好,真好,是我兒子能說出的話!”

“嗯。”

兩人之間氣氛再次陷入沈默,不知為何,這次看著夕陽,便無端覺得它旁邊的火燒雲都有些悲傷。

等到了往日兩人該回屋休息的時候,時硯緩緩起身,將掌心開始僵硬的手細心擺放到他胸口位置。

彎腰將沒了呼吸的人抱起,輕聲對暗處的人道:“對外報喪吧。”

“是。”

“就說,我和我爹,一起走了。”

暗處的人一楞,隨即聲音哽咽:“是。”

景高三十年三月,太平帝,懷武帝先後駕崩於京郊行宮,舉國哀悼,民間百姓自發戴孝,三月不食肉,一年不嫁娶,民間少娛樂,京中老者每有憶起,淚濕衣襟。

閑人閣盛世榜正式停止更新,閑人快遞停止運行三月,快遞堆積成山。傳聞中神秘莫測的黑鐵騎自此杳無音訊。

此後三百年,周王朝每有亡國之危時,有神秘力量挽救大廈於將傾之時。

當然這些時硯是不清楚的,他只是看著眼前這個被考試考成瘋批的系統,暗自思索拋棄它獨自美麗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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